第二十一章 是男朋友
王一德是街頭殺人案的凶手,因妹妹錯將對林蘿生前受害的感應當作自身經歷而自盡,遂上向陽基金會求證,結果被罪魁禍首綁架灌毒,之後便在精神錯亂下誤殺承受因果劫的陳鈺昌,最後在醫院「自殺」成為厲鬼,掙脫莫笙的勾魂招喚,從此去向不明。
如今看來,是跑來找債主了。
唐迎樂將影片再往前調了下,就見車子撞向燈柱熄火後,一道縈繞淡淡灰霧的影子就閃過鏡頭,與殘留在司機遺體上的邪氣十分相似,隨即那影子竄入車窗,車子便再度啟動。
「靠!」他脫口低罵,「也太倒楣了!」
真正要殺害賴初珅的人是王一德,司機是無辜的——至少在謀殺這件事上,完全就是一場誤會。
「是啊,真倒楣。」老張一介凡夫俗子get不到陰陽眼,還以為他說的是受到波及的民眾,「有天大的仇也不該殃及無辜,這司機簡直是造孽!」
呃……雖然錯頻卻莫名對上話題,唐迎樂感覺有點囧,想要澄清,又苦「無」證據,只好自動把司機替換成王一德,努力繃著臉一起苦大仇深。
接著他們又看了幾個監控,反覆檢查車子二度衝撞的片段。
「若說是要逃逸,這方向也不對,若只是隨機殺人,那麼多人不撞非得追著賴初珅,確實有謀殺嫌疑。」老張沉吟道。
唐迎樂十分為難,如果他沒發現王一德,也沒看見司機的亡魂,肯定也會這麼懷疑,畢竟這的確是一場謀殺,只是眼見不一定為實。
其實作為一個以躺贏為人生目標的擼蛇,他已經收集到主線的重要線索,大可不必再管這些小支線,任由警方以蓄意謀殺結案,但也許是受到鍾正的影響,他依然希望能還原事件真相,別重蹈何簫冤案的覆轍。
他絞盡腦汁想了想,總算找到下手點,「我有點在意他肇事之前的狀態,能看看廣場外的監控嗎?」
老張看了他一眼,想起自己這個下屬在判斷罪犯上有某種神乎其神的奇怪靈感,便請保全調出其他地方稍早之前的監控。
活動廣場就位在十字路口,平時也是園區的主要幹道,應該裝了不少監視器。倘若唐迎樂沒猜錯,司機很可能早就出現異常了。果然,一個監視畫面裡,原先開得好好的休旅車突然橫衝直撞,速度漸快,並在越過十字路口後,徹底脫離正常的行進方向,壓上斜對角的人行道闖入廣場。
老張瞇著眼打量一會,凝重地點了頭,「還是等法醫驗屍吧,另外,那位見義勇為的民眾也得找出來,目前監控看不出他是否有防衛過當的跡象,必須調查清楚。」
唐迎樂一愣,才想起刑法還有一條防衛過當的過失殺人罪,心裡頓時炸起萬丈波瀾,差點就要出聲為莫笙辯駁。幸好滷蛋正好打給老張,讓他即時壓下衝動。
每個法律的制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考量,卻也在試圖制止惡的同時,為良善設立一個必須面面俱到的門檻。儘管法官最後會依據危急程度下判決,但仍會在人心裡留下一個「早知道就不多事」的疙瘩。
他不是反對法律,也不是惱怒老張的公事公辦,只是為難以周全的現實感到無奈,也為莫笙感到委屈。
趁著老張在講電話,他重新檢視一遍監控,確認莫笙沒有露出臉,而且從裝扮上來看,對方似乎也做了一點偽裝,這才放下心來,打算先回家問清楚再說。
取得監控錄影的拷貝回到廣場,傷患已被一一送醫,賴初珅也在眾所矚目下坐進救護車,還不忘透過鏡頭對見義勇為的無名英雄表達感謝之意。
看完現場,偵查隊留下善後人員,便領著沒受傷的目擊證人回局裡,並分派一批人去醫院跟進傷患狀況,唐迎樂也忙得停不下來。
稍晚,大隊長鍾榮光親自到辦公室說明嚴重性,表示他收到賴委員的電話,打算成立專案小組,以最快的速度將事情調查清楚,給大眾一個公正的交代,所以要大家放下手頭的案子,優先處理此案。
這命令一下,全體隊員應是應了,但有多少真心卻是未知。
唐迎樂好奇地打開透視天眼,發現鍾父在說這些話時浮現了無奈也無力的重影,畢竟局裡有不少重案待查,特別是孩童綁架案,此刻負責該案的黃小隊正面露不滿。
被綁架的孩子至今仍生死未卜,卻因出身平凡而在這個時候被迫犧牲,難道有保鏢重重保護的官二代就比較命貴嗎?
喔,廢話!如果賴初珅真的是換命轉因果的受惠者,那確實是命很「貴」啊,都不知是用多少條人命去續的。
他晃了晃腦袋瓜子,感覺眼睛有點花,猜想是今天看太多監控了,就趁被重影暈吐前關上天眼,心中格外想念有自動遮罩的莫笙和始終表裡「腐」一的小姬。
話說回來,小姬人呢?
所有人都在會議室集合,卻唯獨不見他的好妹妹,他趁空檔傳了封簡訊詢問,小姬很快就回了個「噓」的表情貼圖,表示她早就蹺班回家補眠了。
真不愧是小透明,來無影去無蹤,連蹺班都沒人發現。
深感被好妹妹拋棄的他,再次戳了戳莫笙的Line,見訊息仍然未讀,便坐立不安了起來。
最後的監控畫面裡,莫笙是追著王一德逃跑的方向離開,看樣子應該是去抓厲鬼了,不知順不順利?有沒有受傷?
想著想著,意識忽然變得異常沉重,強烈的睏意湧上,將周遭的聲音全數隔離在外,他努力眨了眨眼皮,幾經掙扎,最終仍是陷入昏暗。
人聲喧譁,似乎又回到文創園區,但場景略有不同,廣場的滿地狼藉更盛,悲鳴的年輕亡魂更多,空氣裡的血味也更重了。「他」走過奔波的人群,看見那個反覆抽搐的司機亡魂,也看見遠處沾染更多血液的休旅車。
這一回,休旅車停得更遠了,車旁趴著一個被血色鎖鏈捆綁的半透明厲鬼。兩道一黑一白的模糊人影正包夾著那鬼,厲聲闡述對方罪行。
「王一德,你枉死成厲鬼,為報復不惜借屍還魂殺害無辜,干涉陽間因果,罪有應得,且隨我等回靈界接受審判!」
憤恨瞪著賴初珅的厲鬼,於不甘的嘶吼中化成一顆光球,隨黑白無常一同消失。
而事件主角賴初珅,則跪在一個女人身邊,焦急地替對方按壓傷口邊大喊急救員,重影下的魂魄卻是逃過一劫的慶幸,毫無面上的半分愧疚。倒是女人血肉糢糊下的魂魄,像是看穿對方表皮下的真面目,直到斷氣離魂都如見仇人。
「畜生!你這個畜生!你拉我擋車!」
眼中重影憧憧,耳邊是枉死女子夾雜亡魂哭鳴的尖聲咒罵,令積累已久的悶氣自心窩湧向喉腔,再沿著每根神經化成絲絲抽疼,凝成眉間深鎖的皺痕。「他」重重吐了口氣,正想找個清靜的角落緩一緩,就忽感腳下有異,低頭一看,是散落一地的珠子。
「鍾正!」
小腿被狠狠踹了一下,唐迎樂猛然一跳,發現所有人都看了過來,最前方的鍾榮光正火冒三丈地瞪著他,身邊的老張也別過臉不忍卒睹。
「我……」他張口正要道歉,強烈的欲望就呼之欲出。
他緊急摀住嘴,眼神飄虛地低下頭,完全無法直視任何人事物,只望親子血脈相連心連心,老父親能敏銳察覺到他的心思。
可惜鍾榮光氣得恨不得當場暴揍不孝子,「你什麼你?身為一個警察,竟然在重大刑案的會議上打瞌睡,你像話嗎?」
是不像話,所以他小力地搖搖頭,深感羞愧,但又忍不住舉起一隻爾康手,狀似請勿打擾,姿態可謂是非常地囂張——倘若指尖沒有發顫的話。
鍾榮光簡直要氣炸了,「長官訓話,你這是什麼態度?給我立正站好,目視前方!」
可惡,誰說「知子莫若父」的?古人詐欺!
既然父子不相連,唐迎樂也哀莫大於心死,只好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睜開泫然欲泣的雙眼,緩緩啟唇,發出一聲刻骨銘心的呼喚。
「嘔——」
用「眼」過度,想吐。
◈◈◈
雖說優先處理此案,但法醫再快馬加鞭也要明天才出報告,鍾榮光見兒子吐了一聲就閉上眼,才意識過來是「老毛病」又犯了,急得他差點維持不住大隊長形象,趕緊讓老張送唐迎樂回家休息。
「唉呀,不舒服要早說啊,怎麼還逞強呢?」老張開著車,苦口婆心地碎念著,「聽大隊長說你從小就有眼壓問題,經常會眼壓過大偏頭痛,是不是最近熬夜電腦看太多了啊?年輕人要注意保養啊……」
唐迎樂閉著眼靠在車窗上,努力無視隨車身搖晃的頭疼與嘔欲,邊嗯嗯啊啊地應付著。他心想,鍾正果然每天都過著跟散光對抗的日子,平時跑現場只有一兩個亡魂還可以應付,像今天這種大型傷亡現場實在是吃不消。
這時手機響起,他睜開一瞇瞇眼縫,見螢幕上跳出莫笙的名字,便立刻接起來,開口就是一聲弱弱的、略帶鼻音的「喂?」
手機那頭的人愣了一下,『怎麼了?』
溫柔的嗓音傳進耳裡,勾起心底的一小點委屈,唐迎樂的語氣就又軟了好幾分,還帶上不自覺的撒嬌,「頭暈、眼痛、想吐。」
莫笙一聽就心疼了,『生病了?我去接你。』
「不用,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莫笙頓時很緊張,『自己騎車?』
「同事載的。」
『那就好。』莫笙鬆了口氣,柔聲安慰:『那我把湯熬好,等你到家先喝一點,我再幫你調調氣舒緩神經。』
「好。」唐迎樂沒由來地嘴角上揚,正如胸口飄揚的心,整個人都像沾了蜂糖漿一樣,恨不得一秒進化成超人,衝破車頂飛回家。
歸心似箭,也不知為的是愛心晚餐還是人。
老張斜眼看著他,笑得如風乾橘皮,「講個電話這麼黏答答,女朋友?」
唐迎樂一秒正襟危坐,「不是。」
是男朋友!
老張一臉內行,「懂,才剛交往,女孩子臉薄,不好意思見人,你這傢伙可以啊,脫單了也不講一聲。」
才沒有!
是男孩子,而且臉一點都不薄,還見過媽媽了!
不過唐迎樂臉薄,不好意思見人,只好閉上嘴,自顧自地開心著。不管怎麼樣,出櫃是人生大事,還是等鍾正回來後自己決定吧。
一想到這,飛揚的心就落回了地面。
到了公寓樓下,唐迎樂謝絕老張的攙扶,自己半睜半閉著眼爬上四樓,正試著要將鑰匙對準洞口時,防盜門就打開了。
「回來了?」
一雙臂膀伸來輕輕擁住他,逆光的男人俯下身,額頭貼額頭,清雅的淡淡檀香就隨溫熱的吐息將他迅速包圍。剎那間,唐迎樂有種衝動想霸占這個懷抱,不還給鍾正了。
「還好沒有發燒。」莫笙測完溫度,就捧起他的臉親了一口,「今天辛苦了。」
「還、還好。」唐迎樂耳根微燙,「沒發燒。」
但快發騷了。
大概是發騷有助活化腦細胞,唐迎樂的頭暈目眩竟有短短幾秒的舒緩,隨後就又被排山倒海的嘔欲侵占,完美驗證了「嗑小黃文如吸毒,嗨完一時遭反噬」的道理。
莫笙扶著他回房躺下後,先餵他喝點藥茶,再洗條熱毛巾敷在眼睛上,幫他按摩眼眶和頭皮。
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惱人的抽疼在力道適中的按壓中一點點化為烏有,唐迎樂輕吁口氣,正思索要如何談下午的事,腦袋就陷入一片空白,彷彿思緒被瞬間抽空,整個人都躺在軟綿綿的雲海中飄晃。
他舒服地翻了個身,感覺背上像多出一隻暖呼呼的小奶貓,恰到好處地用小肉球踩在每一處穴位,爽得他忍不住抱緊枕頭,睡得更加香甜。
不知過了多久,陣陣雷鼓忽然在體內驟響,一團東西如千金壓頂落在後腦勺上,於粗暴的拍打中聲嘶力竭地共鳴著。
「死啦死啦死啦死啦死啦!拎盃要餓死啦!」
他無語睜開雙眼,將巨巨一掌拍落後,就依依不捨地爬起來,對著床邊的時鐘發了會呆,直到肚子又咕嚕嚕地響了幾聲,才驚覺自己已經睡了三個小時,便去浴室洗把臉。
莫笙的按摩手法實在好,此時他除了還有些無力外,就沒有其他不適,眼睛也能正常視物了。他用冷水提了下神,擦乾臉往外走去。
一進客廳,燉湯的清香就撲鼻而來,節奏快速的切菜聲從廚房傳來,教人心頭一暖。在半個月前,他是絕對無法想像會有這麼一天,有個人願意在家裡為他張羅這些柴米油鹽。
「什麼東西好香啊?」他溜進廚房,往爐子好奇探去。
「牛蒡腰果湯,你有點中暑,要吃點清淡的。」莫笙放下菜刀,從冰箱取出一碟青綠色的小菜,夾了一片遞到他嘴邊,「來,嘗嘗看。」
唐迎樂看都沒看就一口咬下,淡淡的梅子香便在嘴裡化開,翠嫩清爽的甘甜像能將熱氣一掃而空,恰到好處的微酸也相當開胃提神。他驚豔地睜大雙眼,「這是什麼?好好吃!」
見他這麼滿意,莫笙就放心了,「涼拌山苦瓜。」
「苦瓜?」唐迎樂不敢相信地又嚼了嚼,「怎麼可能?」
雖然貧窮限制挑食,但他還是很清楚自己討厭吃苦瓜之類的東西,畢竟人生夠苦了,為何還要吃苦?但這苦瓜卻一點都不苦,難道是心理作用,還是莫笙的美色濾鏡已經強大到能混淆味蕾了?
「祕密配方。」莫笙說著,就低頭親上他沾到醬汁的嘴唇,加倍的甘甜頓時於腦中炸開,將所有疑惑炸得片甲不留,徒留一片渲染朦朧黃光的暈呼。
半晌後,唐迎樂才又聽見莫笙低柔的輕喚。
「先去洗澡,出來就能吃了。」
「……」
飢餓指數莫名爆升的他,只得強行鎮壓顱內瘋狂翻頁的小黃文,羞紅著臉奔向浴室——洗乾淨就吃什麼的,真的可以適用很多場景!
吊燈上,一隻胖鸚鵡梳了梳羽毛,用小豆眼目送滿臉傻笑的奴才進了浴室後,悄悄地罵出一句:「北七。」
洗完澡,給巨巨倒好飼料,晚餐就準備好了,三菜一湯加一碟小菜,簡單樸實,卻格外地香。
席間,兩人說起下午的事,唐迎樂先是交代自己頭痛的緣由,至於打瞌睡時作的那個夢,應該是鍾正在原劇情的經歷,他不好說出口,便略去後半段內容,只說他夢見自己回到現場。
莫笙聽完後,就沉吟道:「能力越大……」
「責任越大?」唐迎樂下意識接梗。
莫笙噎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說:「不是,是能量也消耗得越大,每個人的承受度不一,你只是剛好到了極限就反應到身體上。」
先不說唐迎樂為了觀察每個人的真實面,啟動不少次透視天眼,在反覆觀看監控畫面時,透視天眼雖然無效,但陰陽眼仍是被動技能,讓他註定要接收到比其他人更多的資訊,加上今天陽光正烈,他又跑了不少地方,精力就不敷使用了。
唐迎樂恍然大悟,「簡單來說,就是硬體跟不上軟體,把CPU燒壞了,顯卡也跟著爆了?」
「可以這麼說。」莫笙被他的比喻逗笑了。
「原來如此。」唐迎樂不勝唏噓,「看來得多加強鍛鍊,不然太不耐操了。」
莫笙上下看了他一眼,目光在某處徘徊一下,就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的確。」
「……」
他懷疑進度條又要「漲」大了。
#靈異玄幻
#穿越重生
#歡喜冤家
#戀愛喜劇
黑切白俊美天師攻 ╳ 顱內黃樂天刑警受
儘管不小心會有OOC的表現,唐迎樂還是努力在小黃文的世界中求生存,修煉自身並強化陰陽眼。
與這具身體的主人鍾正不同,唐迎樂選擇對渣男攻莫笙開誠布公調查線索,一起尋找多起案件背後「換命轉因果」的真相,同時拼命在遏止莫笙的黑化;他也不時會陷入鍾正的「記憶」,雖然覺得有幾分熟悉,一開始也只當作是身體記憶,但隨著迷霧散去、劇情與現實世界出現的交叉,以及莫笙那略帶隱晦的目光,他逐漸懷疑起小黃文世界的真實性⋯⋯
收錄番外〈誰來救救鳥?〉
出版獨家番外〈藥油事件的後續〉
喵芭渴死姬
筆名取自Meowbarksky,以兩個毛孩子的叫聲作組合,再用一點點俄羅斯風收尾,是一個為了毛茸茸每天嗑過敏藥、戴口罩睡覺的腐宅。移居海外多年,每天幻想自己能靠BL修仙、開腦洞飛升。為免哪天不小心穿到自己寫的小說裡,會努力善待每一個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天能達到摩訶三摩地的境界,但以我貪戀「腐」塵的執念,恐怕得先出家斷六根才行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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