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唐捐射手座,O型,1968年生於嘉義。臺大文學博士,臺大中文系教授兼系主任。著有詩集《意氣草》、《暗中》、《無血的大戮》、《金臂勾》、《蚱哭蜢笑王子面》、《網友唐損印象記:臺客情調詩》;散文集《大規模的沉默》、《世界病時我亦病》;論述《現代漢詩的魔怪書寫》。曾獲五四獎、年度詩獎、時報文學獎、聯合報文學獎、梁實秋文學獎等。
作者自序
〈後記〉 1 曾有一時,索居多暇,我把各種版本的「忠臣藏」影視都看了,包含正氣版,幽默版,次要成員視角版,倖存者版,女性旁觀版,甚至是基努李維的魔怪版。身為武俠迷的我,果然熱衷於血氣蒸騰,不顧一切以報君父之讎的情懷。我讀詩時,也總在尋找這樣的意氣,雖然並非不識得法度之美,性靈之趣,神韻之境。 復讎是基調,這是我著迷的起點,自然深愛大義凜然的經典版;但我漸漸把注意力轉移到變奏的方法,像《決算!忠臣藏》那樣,化精神史為物質史,以喜劇的手法來新詮這可歌可泣的故事,更令我驚奇贊歎。也許在緊繃的情境下,還有賴笑聲的調解。一張一弛之間,隱含多少應世的奧妙。 血氣是會亂竄的,它可以帶你去行道義,也可以導致無窮的蠢事。從前我覺得,血氣旺盛就是美好,不必強加修飾或壓抑,所以特別熱愛「暴其氣」而非「持其志」的詩。而今逐漸了悟,暴有暴的痙攣與利爽,持有持的疼痛與韻味。但不平之氣要是平了,詩人究竟憑什麼而鳴呢? 這部詩集,正是成於自覺血氣就衰的時節。雖然仍愛「偷閒學少年」,也汗漫談,也浪蕩行,但總有「狎興生疏,酒徒蕭索」之感。好在我也知道,凌厲如夏陽固然是詩,這種索漠頹唐的情狀又何嘗不是。因而此集所聚,就像秋天的隨筆,或舒憤,或調笑,大多信手為之,止於臉書,很少在報刊發表。 2 人格破產,夢卻更豐盈;人格破產,眼淚變黃金。 這是我二十年前的句子,當時應當有著破產的恐慌與快樂。 後來可能去了特力屋,買齊工具與材料,利用週末東修西補(破損的人格),然後就像愛寫日記的狂人,「赴某地候補矣」。候補以來,天清地朗,股市天天上揚,我也時時愛著我們的地球。這或許是為了應驗我的另一個句子:人格破損時,你是最好的詩人;人格修好了,你只是好人。──寫到這裡,忽然察覺自己根本是天生的格言家,悲哉。 然而我又再三發現,人格是不可能修好的。有時裂解為多個有病的副本,有時魚目混珠,而依舊能夠瞪視這個魚吃魚的世界。我從小愛讀「100個機智的故事」、「100個滑稽的故事」,對於那些把一個自己拆成兩個或三個,或把正經的自己化妝為胡鬧的自己,特別感興趣。總是嚮往跟床下捉刀者,廟堂割肉者,裝神弄鬼者走在同一個道路上。 躲起來是不得已,曹操如此,十七歲的少年柯南又何嘗不如此。本來床下那個形貌醜陋的捉刀者是符旨,漂亮的代理人則是符徵(他們之間,存在著奇妙的對應與不對應);但在許多情況,兩者卻混淆了位置與功能。 沒有人不愛破案,觀眾們都在等待柯南出聲(應該是附身吧),接管現場的那一刻。他們都是謎語的愛好者,熱衷於謎面與謎底之間的相互追逐。實在說來,很會解謎的人是秀異的內行讀者,布下重重謎團的犯案者才是詩人。所以我在等你,噢,柯南。 3 有個秋天我亂翻書,讀到這一句:「男性的空間能力和他們的睪丸酮濃度成正比例。」但兩者呈現出U字型的函數曲線,意思是說濃度太高或太低,空間能力就好不了。現實裡遭遇的畫面,腦海裡構築的圖景,都可以牽動我們的身體。這位大師有沒有胡說,我不知道,但我喜歡他和他的同道所做的試驗,覺得這對於(我的)詩學頗有貢獻。 抗生素可以拯救痛如刀割的喉嚨,荷爾蒙則可以解救談到僵掉的抒情傳統。 說到這個U字型,我腦海裡便浮現單車或滑板表演的場地,神奇的少年藉由技術騰飛到兩邊的高端,凌空旋轉,颯颯清爽的瞬間。好啦,這跟大叔無關。我只是猜想自己的睪丸酮濃度即將抵臨這U字型的左邊高點或右邊高點,因而現在出奇地,擁有極佳的空間能力。 我不敢把「血氣方剛」翻譯為「睪丸酮素太旺盛」,但聯想一下,總可以吧(說不定我是全世界第一個想到要把柯南類比於將見匈奴使者的魏武,廠廠)。方才一起床,夫人便拉我到窗邊對著朝陽閒話家常兼訓勉一番,話題主旨可以歸納為四字,曰「戒之在得」。噫,知我者毛利蘭也,誌此以自警。(2023年7月14日寫於龍淵刀割泥室)
名人導讀
噢燙捐,或靠詩考──序唐捐詩集◎廖偉棠在台灣,和我寫(貌似)完全不一樣的詩,又能引起我由衷佩服和愛慕的詩人,唐捐排第一。大多數時候(私下)我更願意叫他的別名:唐損。在粵語裡,說一個人很「損」,就是說他嘴巴頗賤而你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殺傷力的意思,我想唐捐上一本詩集《網友唐損印象記》也思及此──但當然,唐損的深處是道家「為道日損,損之又損」的那個損,與其詩中「誰能逼刀子流淚/我願成為羊」(〈狼〉)的讓渡相若──與釋家「功不唐捐」的安慰恰成反比。這本詩集裡,唐損繼續出現在他的引用和題獻上,是他最愛的第二人格。「不要愛上痛苦的女人,除非你比她痛苦。」──他虛擬的漢代詩人唐損,使用了里爾克「如果喝酒令你痛苦,你就變成酒」的套路寫新詩;即使唐捐時有分身「康捐」、「白棄」這種類似偽書製造者「全庸」之類惡搞,但都比不上他對唐損之愛,乃至於直接寫了一首〈面具──致唐損〉進行自戀的表白。「我們也把秋了的身體套進新裁的春服信步,向冬天走去」──〈春服〉唐捐正經起來的時候會回歸他的儒家,思慕「春服既成」的美意,不過更多是「孟子 、孫卿儒術之士,棄捐於世」那個捐,頗有幽憤。別忘了儒家也有楚狂接輿的另一面,幽憤、佯狂漸漸演變成陶淵明、杜甫、蘇軾一脈下來的幽默感,在唐捐嬉笑怒罵之際,流露的是幽默中很倔強的自覺/自決。按唐捐的明示,他那些嬉笑怒罵詩,是屬於「靠詩」(Cult Poems),並列於「靠片」(Cult Film):「噢,親愛的讀者,下次你看到這種詩請別罵他,畢竟他(為了引誘你)不惜毀滅自己的日暖風和的星期天」──〈有的詩像靠片〉這裡唐捐挪用的卻是現代主義元詩經典:波特賴爾的〈致我的讀者〉的方式寫後現代的靠詩,這是他典型的逆行寫法,而逆行恰恰又是靠靠趣(Cult Culture)的魅力所依,逆本來就是一種靠(Fuck或者Back Against裡的Against)。同時,這個「噢」的發語詞,在整本詩集裡此起彼落,呼應著詩集名《噢,柯南》,這種呼喚讀者加入感嘆的方式又是一種靠──Close靠攏、合流。這是Cult Poems的異樣親和力,唐捐對其粉絲(如我)亦有之。但唐捐最心儀的靠形象,還是「靠妖」,早在其名著《蚱哭蜢笑王子面》裡的〈三隻蚊子和被牠們叮的人〉唐捐便言志:「『在最寂寞的星球最苦悶的年代最快樂的事情是什麼?』/他選了『靠妖』」,這既是名為「靠」的一隻「異形」也是雙關語:「靠近妖物」的一種立場宣示,不欲為人也。當我們碰到他這一面,便不得不說:這匹絹,好燙。「噢,歸來吧,恙/愛你的燙」(〈To Yang〉)只不過是潛意識流露了唐捐對「唐」的自詡──把「功不唐捐」之「唐」(意即虛空)上升到「燙」之淨化。「惟有高溫若此,能夠殺死/過於旺盛的恨世的因子」(〈避暑記〉)這裡面對高溫的肯定,則流露出唐捐對他詩質中燙的一面的敏感,進而暗示其恨世(疾俗)的隱藏人格。燙到極點,便在情熱時潑冷水淬火,在熾熱裡打一截殘黑劍,這是唐捐詩昇華的絕招。這種作派不免讓我們想起他的另一個平行世界的身分:唐俟,這是迅哥兒周樹人的筆名之一,而魯迅,是距離唐捐最近的一個狂人(捐的真身劉正忠其學術論述《現代漢詩的魔怪書寫》有專章論及)。在寫作上,對五四新詩體的戲仿靠北,也是他倆的同好。魯迅也善寫靠詩,想必其名作〈我的失戀〉是唐捐的愛讀物(果然我們在〈公館情詩〉裡看到再度致敬)──噢,我不禁想起魯迅〈傷逝〉的主角涓生。到底有幾個Juan?說不定下一個分身是胡安Juan──西班牙人,唐・璜(Don Juan)裡的「璜」。 「靠妖強笑靠北哀,遺民心事殺狼哉。」──一眨眼,唐捐又虛構出一個南宋遺民詩人唐揖寫下古靠詩。此乃這個戲謔「亡國感」的中文系遺民唐捐的逆襲,其能量見諸一系列對正典的挑戰書寫,這正典包括西方現代主義主流也包括當代漢語新詩裡的所謂中國正統,於是靠詩之Cult回歸「邪典」之逆子身分。諸如「噢,杜鵑,杜鵑/散場以後,紛紛化做/世故的少女。搭著捷運離去」,這是對艾茲拉・龐德〈地鐵車站〉「人群中這些臉龐隱現;/濕漉漉、黑黝黝的樹枝上的花瓣。」的逆書寫;「我的橫切面,你的縱貫線」之類的「無情對」寫法,極其迅捷,極富頓悟,如卞之琳和廢名;〈聽荷〉暗中倒映、叫板大陸詩人張棗名作〈鏡中〉,乃是兩岸詩最強的角力,且看:「鏡中之手 手中握住 鮮嫰如火而清涼 銳利如閃電的虛無 酒後白蓮 痛極有悟 捧著烏雲疾走八方 從前種種都成了夢幻 你坐在池邊 看她歷劫歸來 寂寞如許卻貞靜自在 用美,燙平一池煩哀 ……喔,不能常存的,最美 在倒影裡乃逼真。」另有〈秋天的讀書筆記〉似乎也在戲仿、挑釁對岸學院派代表詩人臧棣的偽智性詩風……不勝枚舉,在台灣其同代人當中擁有如此多變的書寫/單挑能力的,唐捐當是屈指可數的二、三個之一。早在前幾本詩集,唐捐肆意縱橫的寫法已經爐火純青,達至無形。但他不時讓自己在自己的進化中也逆行,回歸青春血氣之中,而非完熟中年。這讓我想起他更遙遠的一個分身:殺人者唐斬(溫瑞安創)。且看:「詩不能控訴。捕捉。或安慰。它甚至無力哀悼。詩不能把憤世調整為諒解。文字不是止痛劑,美容膠,漂白水或修正液。它只是銘刻。並不負責放下。」 ──《詩不能……》這宣言以逆宣言的形式完成,比另一首〈詩可以〉更有力。慈悲的是,我們曾在其仿魯迅的〈無血的大戮〉、仿戴望舒的〈我用傷殘的身體〉裡所見把自身砍剁的文字之斬刀,在這裏變成銘刻之刀。 所以我們當欣見靠詩有痛。試想「靠」在台語之本意是哭,「噢」豈不也是哭聲之一種?我們讀到「索愛」二字不時出現,唐捐也的確在寫情詩,而即便其最深情的叫喚也近乎自損:「彼何人斯,走過刀鋒的獨木橋邊走邊笑(這種笑聲真像我的藥)噢,賤人。來吧來毀滅我的一生」──〈何人斯〉步步見血,痛感如此,不足為外人道也,我的考索也應到此為止,勉為序。噢燙捐,或靠詩考──序唐捐詩集◎廖偉棠在台灣,和我寫(貌似)完全不一樣的詩,又能引起我由衷佩服和愛慕的詩人,唐捐排第一。大多數時候(私下)我更願意叫他的別名:唐損。在粵語裡,說一個人很「損」,就是說他嘴巴頗賤而你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殺傷力的意思,我想唐捐上一本詩集《網友唐損印象記》也思及此──但當然,唐損的深處是道家「為道日損,損之又損」的那個損,與其詩中「誰能逼刀子流淚/我願成為羊」(〈狼〉)的讓渡相若──與釋家「功不唐捐」的安慰恰成反比。這本詩集裡,唐損繼續出現在他的引用和題獻上,是他最愛的第二人格。「不要愛上痛苦的女人,除非你比她痛苦。」──他虛擬的漢代詩人唐損,使用了里爾克「如果喝酒令你痛苦,你就變成酒」的套路寫新詩;即使唐捐時有分身「康捐」、「白棄」這種類似偽書製造者「全庸」之類惡搞,但都比不上他對唐損之愛,乃至於直接寫了一首〈面具──致唐損〉進行自戀的表白。「我們也把秋了的身體套進新裁的春服信步,向冬天走去」──〈春服〉唐捐正經起來的時候會回歸他的儒家,思慕「春服既成」的美意,不過更多是「孟子 、孫卿儒術之士,棄捐於世」那個捐,頗有幽憤。別忘了儒家也有楚狂接輿的另一面,幽憤、佯狂漸漸演變成陶淵明、杜甫、蘇軾一脈下來的幽默感,在唐捐嬉笑怒罵之際,流露的是幽默中很倔強的自覺/自決。按唐捐的明示,他那些嬉笑怒罵詩,是屬於「靠詩」(Cult Poems),並列於「靠片」(Cult Film):「噢,親愛的讀者,下次你看到這種詩請別罵他,畢竟他(為了引誘你)不惜毀滅自己的日暖風和的星期天」──〈有的詩像靠片〉這裡唐捐挪用的卻是現代主義元詩經典:波特賴爾的〈致我的讀者〉的方式寫後現代的靠詩,這是他典型的逆行寫法,而逆行恰恰又是靠靠趣(Cult Culture)的魅力所依,逆本來就是一種靠(Fuck或者Back Against裡的Against)。同時,這個「噢」的發語詞,在整本詩集裡此起彼落,呼應著詩集名《噢,柯南》,這種呼喚讀者加入感嘆的方式又是一種靠──Close靠攏、合流。這是Cult Poems的異樣親和力,唐捐對其粉絲(如我)亦有之。但唐捐最心儀的靠形象,還是「靠妖」,早在其名著《蚱哭蜢笑王子面》裡的〈三隻蚊子和被牠們叮的人〉唐捐便言志:「『在最寂寞的星球最苦悶的年代最快樂的事情是什麼?』/他選了『靠妖』」,這既是名為「靠」的一隻「異形」也是雙關語:「靠近妖物」的一種立場宣示,不欲為人也。當我們碰到他這一面,便不得不說:這匹絹,好燙。「噢,歸來吧,恙/愛你的燙」(〈To Yang〉)只不過是潛意識流露了唐捐對「唐」的自詡──把「功不唐捐」之「唐」(意即虛空)上升到「燙」之淨化。「惟有高溫若此,能夠殺死/過於旺盛的恨世的因子」(〈避暑記〉)這裡面對高溫的肯定,則流露出唐捐對他詩質中燙的一面的敏感,進而暗示其恨世(疾俗)的隱藏人格。燙到極點,便在情熱時潑冷水淬火,在熾熱裡打一截殘黑劍,這是唐捐詩昇華的絕招。這種作派不免讓我們想起他的另一個平行世界的身分:唐俟,這是迅哥兒周樹人的筆名之一,而魯迅,是距離唐捐最近的一個狂人(捐的真身劉正忠其學術論述《現代漢詩的魔怪書寫》有專章論及)。在寫作上,對五四新詩體的戲仿靠北,也是他倆的同好。魯迅也善寫靠詩,想必其名作〈我的失戀〉是唐捐的愛讀物(果然我們在〈公館情詩〉裡看到再度致敬)──噢,我不禁想起魯迅〈傷逝〉的主角涓生。到底有幾個Juan?說不定下一個分身是胡安Juan──西班牙人,唐・璜(Don Juan)裡的「璜」。 「靠妖強笑靠北哀,遺民心事殺狼哉。」──一眨眼,唐捐又虛構出一個南宋遺民詩人唐揖寫下古靠詩。此乃這個戲謔「亡國感」的中文系遺民唐捐的逆襲,其能量見諸一系列對正典的挑戰書寫,這正典包括西方現代主義主流也包括當代漢語新詩裡的所謂中國正統,於是靠詩之Cult回歸「邪典」之逆子身分。諸如「噢,杜鵑,杜鵑/散場以後,紛紛化做/世故的少女。搭著捷運離去」,這是對艾茲拉・龐德〈地鐵車站〉「人群中這些臉龐隱現;/濕漉漉、黑黝黝的樹枝上的花瓣。」的逆書寫;「我的橫切面,你的縱貫線」之類的「無情對」寫法,極其迅捷,極富頓悟,如卞之琳和廢名;〈聽荷〉暗中倒映、叫板大陸詩人張棗名作〈鏡中〉,乃是兩岸詩最強的角力,且看:「鏡中之手 手中握住 鮮嫰如火而清涼 銳利如閃電的虛無 酒後白蓮 痛極有悟 捧著烏雲疾走八方 從前種種都成了夢幻 你坐在池邊 看她歷劫歸來 寂寞如許卻貞靜自在 用美,燙平一池煩哀 ……喔,不能常存的,最美 在倒影裡乃逼真。」另有〈秋天的讀書筆記〉似乎也在戲仿、挑釁對岸學院派代表詩人臧棣的偽智性詩風……不勝枚舉,在台灣其同代人當中擁有如此多變的書寫/單挑能力的,唐捐當是屈指可數的二、三個之一。 早在前幾本詩集,唐捐肆意縱橫的寫法已經爐火純青,達至無形。但他不時讓自己在自己的進化中也逆行,回歸青春血氣之中,而非完熟中年。這讓我想起他更遙遠的一個分身:殺人者唐斬(溫瑞安創)。且看:「詩不能控訴。捕捉。或安慰。它甚至無力哀悼。詩不能把憤世調整為諒解。文字不是止痛劑,美容膠,漂白水或修正液。它只是銘刻。並不負責放下。」 ──《詩不能……》這宣言以逆宣言的形式完成,比另一首〈詩可以〉更有力。慈悲的是,我們曾在其仿魯迅的〈無血的大戮〉、仿戴望舒的〈我用傷殘的身體〉裡所見把自身砍剁的文字之斬刀,在這裏變成銘刻之刀。所以我們當欣見靠詩有痛。試想「靠」在台語之本意是哭,「噢」豈不也是哭聲之一種?我們讀到「索愛」二字不時出現,唐捐也的確在寫情詩,而即便其最深情的叫喚也近乎自損:「彼何人斯,走過刀鋒的獨木橋邊走邊笑(這種笑聲真像我的藥)噢,賤人。來吧來毀滅我的一生」──〈何人斯〉步步見血,痛感如此,不足為外人道也,我的考索也應到此為止,勉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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