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湯瑪士‧謝勒斯(Thomas Schlesser)法國知名藝術史學者、作家,他也是哈同—伯格曼基金會(Fondation Hartung-Bergman)總裁、巴黎綜合理工學院(École polytechnique)教授,著有多本關於藝術、藝術家,及20世紀藝術與政治關係的論著。《蒙娜之眼》(Les Yeux de Mona)於2024年出版,迅速登上法國各大書籍暢銷榜冠軍,短短一年內熱銷35萬冊,在全球被翻譯成37種語言版本,甚至出版了點字書,法國媒體稱之為「現象級的出版巨作」。2025年,作者拿下由權威刊物《書籍週刊》(Livres Hebdo)、法國國家圖書中心(CNL)及《費加洛報》(Le Figaro)共同頒發的「法國出版獎」(Trophées de l’édition)「年度作家」大獎,不單表彰作品的文學性,更重視作者對社會的啟發性,獎勵其作品不僅卓越、大膽、創意,更能為出版界造成延續性和影響力。
譯者簡介
李沅洳 畢業於國立中央大學法文系,巴黎第十大學社會學博士候選人。自由譯者。著有《二十世紀法國情慾文學。從限制出版到自由出版》,譯有《什麼是政治行動》、《什麼是世界觀》、《什麼是暴力》、《學術人》、《傅柯關於性事論述的十二堂課》、《知識考古學》、《楚浮電影課》、展覽目錄《夢迴亞洲》(在瑞士展出)等,合譯有《波娃戀人》、《藝術的法則》等作品。
作者自序
序言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一切都變暗了。猶如一件喪服。然後,到處都是閃光,如同雙眼在緊閉的眼瞼後方毫無意義地盯住太陽時產生的那些斑點,就像我們緊握拳頭抵抗痛苦或情緒時那樣。當然,她完全不是這樣描述的。從一個稚嫩且不安的十歲孩子口中表達出來的苦惱,既沒有經過修飾,也不詩情畫意。「媽媽,全都是黑的!」蒙娜用哽咽的聲音說出這幾個字。是抱怨嗎?是的,但不僅如此。她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種羞愧的聲調,每次她的母親察覺到這一點,態度都會嚴肅起來。因為,如果有什麼是蒙娜從來就不會假裝的,那就是羞愧。一旦羞愧駐足在一個字詞、一種態度、一種語調裡,一切就成定局了:一個令人不快的事實已經扎根。「媽媽,全都是黑的!」蒙娜瞎了。似乎事出突然,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她右手握著筆,左手夾著練習簿,乖巧地在桌子的一角做數學題,她的母親正把大蒜塞滿肥滋滋的烤肉。蒙娜小心翼翼地從脖子上取下一個礙事的吊墜,因為這個吊墜在她的習作本上方晃動,而她已經養成駝背寫字的壞習慣。她感覺到自己的雙眼被一層厚重的陰影襲擊,彷彿是因為這雙眼睛如此湛藍、如此圓大、如此純淨,這才受到懲罰。陰影不是來自外面,並非像夜幕降臨或劇院的燈光黯淡下來時所顯現的陰影;陰影是從她自己的身體、從內部攫取了她的視力。一塊不透光的桌布鑽進她的體內,將她與作業簿上的多邊形圖案、棕色的木桌、放在遠處的烤肉、繫著白色圍裙的母親、鋪著磁磚的廚房、坐在隔壁房間的父親、蒙特伊的公寓、籠罩街道的秋日灰色天空以及全世界分開來。這個孩子受到了詛咒,陷入黑暗之中。蒙娜的母親焦躁不安,她打電話給家庭醫師,困惑地描述了女兒被遮蔽的瞳孔,並在醫師的詢問下,明確指出她似乎沒有出現任何語言障礙或癱瘓。「這聽起來像是AIT。」他說,但沒有想要更進一步做出判斷。他要蒙娜立即服用高劑量的阿斯匹靈,但最重要的是緊急將她送到主宮醫院,他會打電話請一位同業立刻進行治療。他不是偶然想到這位同業的:那是一名出色的小兒科醫師,也是一位聲譽卓著的眼科醫師,順帶一提,還是一名很有能力的催眠治療師。他推斷在正常情況下,這種失明狀態應該不會超過十分鐘,然後他就掛上電話,然而距離事發當時已經過了整整十五分鐘了。在車上,小女孩一邊哭泣,一邊拍打太陽穴。她的母親拉住她的手肘,但在她內心深處,她也想要拍打這顆圓圓且脆弱的小腦袋,就像我們會敲打一台壞掉的機器,傻傻地期望它能重新發動一樣。而那位父親則開著他那輛搖晃不已的老舊福斯汽車,希望能揪出讓他小女兒生病的原因。他很生氣,確信廚房裡一定發生過什麼事,而且還瞞著他。他反覆思索所有可能的原因,從一縷蒸氣到重重一跤都有可能。但是,不,蒙娜說了無數次:「突然就變成這樣子了!」父親說什麼也不信:「我們不會就這樣瞎了!」然而,是的,我們也會「就這樣」變瞎了,證據就在此。而那個我們,如今就是蒙娜、她十年的人生與大量湧現的恐懼淚水──或許她期望這些淚水能洗去在這個十月的週日,當夜幕降臨時沾黏在她瞳孔上的煙灰。才剛抵達西提島上鄰近聖母院的醫院門口,她突然停止哭泣並愣住了:「媽媽,爸爸,我又看見了!」她站在冷風颼颼的街上,前後搖晃著脖子,想要重新感受一切。就像被掀開的簾子,擋住她雙眼的遮蔽物也被揭起。線條重新出現在她眼前,接著是臉部的輪廓、近物的立體細節、牆壁的紋理,以及各種顏色從最明亮到最灰暗的所有細微差異。孩子認出她母親纖細的身影、她那如天鵝般細長的脖子與她纖瘦的手臂,還有她父親粗壯的胳膊。最後,她注意到遠處有一隻灰色的鴿子飛了起來,這讓她滿心喜悅。蒙娜一度失明,然後又重見光明。失明貫穿了她,就像一顆子彈穿透皮膚並從身體的另一側飛出去,當然,這會痛,但身體仍可自行癒合。她父親想著「這真是個奇蹟」,他認真地計算這次發作持續的時間:六十三分鐘。主宮醫院的眼科部門在做完一系列的檢查、提供診斷與處方之前,是絕對不可能讓小女孩離開的。焦慮感確實稍稍壓下了,但並沒有完全消散。一名護士指著醫院二樓的一個診間,接到家庭醫師通知的小兒科醫師就在裡面。馮.奧斯特醫師是一名混血兒,而且年紀輕輕頭就禿了。他那件寬大的白袍閃閃發亮,與牆壁的病態慘綠色形成對比。他燦爛的笑容在臉上刻出許多快活的小皺紋,讓他看起來很和善;但他也承擔了許多悲劇。他邁步向前:「妳幾歲啊?」他用因抽菸而沙啞的聲音問道。蒙娜十歲了。她是獨生女,父母恩愛。母親卡蜜兒將近四十歲。她不高,留著一頭凌亂的短髮,聲音殘留著些許郊區工人特有的戲謔語調。她的先生曾說她的魅力在於她「略顯散漫」,但是她有著強大的決心,在她身上,無政府狀態與權威不斷交織在一起。她在一間派遣公司工作,是一名好員工,積極、勤勉。至少早上是如此。到了下午,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志工工作讓她精疲力竭,從孤獨老人到受虐動物,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投入的。至於保羅,他已經五十七歲了。卡蜜兒是他的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則跟他的好友跑了。他打著一條領帶來遮掩衣領磨損的襯衫,是個忙碌的小舊貨商,尤其熱衷一九五〇年代的美國文化:自動點唱機、彈珠檯、海報……。這一切都源於他青少年時期收藏的心型鑰匙圈,他擁有的數量驚人,但他不想賣掉,反正也沒人對這些東西感興趣。隨著網路的發展,他那隱身在蒙特伊的店鋪差點就要關門了。於是他發揮專業,也開設了一個網站,除了不斷更新,還翻譯成英文。儘管他沒有什麼商業頭腦,但他靠著一群忠實的收藏家,經常能逃過破產的命運。去年夏天,他修復了一台葛特利柏於一九五五年出廠的「許願井」彈珠檯,從中賺進高達一萬歐元。在經過數個月的斷糧之後,這筆交易來得正好……,接著他又再次一無所有。有人告訴他,這就是危機。保羅每天在店裡喝掉一瓶紅酒,然後將瓶子當作戰利品,擺在一個因馬塞爾.杜象而得以流傳後世的刺蝟造型瀝水架上。他獨自舉杯,無法怨恨任何人。他在心中向蒙娜敬酒,願她身體健康。當護士帶著孩子穿過迷宮般的醫院去接受各種檢查時,馮.奧斯特醫師安坐在一張巨大的扶手椅裡,向保羅和卡蜜兒做出了第一次的診斷:「AIT,或稱為暫時性腦缺血。」這意味著血液暫時停止流向器官,現在要做的是確認發生這種功能障礙的原因。但是,他接著說,蒙娜這個案例把他難倒了:一方面,這種失明在她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身上極為罕見,他認為這很嚴重,因為她的雙眼都受到影響,而且發作時間持續超過一個小時;另一方面,她卻完全沒有喪失行動與說話的能力。核磁共振或許能顯示更多可能的原因,但他尷尬地補充說必須做最壞的打算。蒙娜被迫躺在一個平台上,置身於一台恐怖的機器裡,完全不能動彈。有人要求她取下吊墜,但她拒絕了。這是一條用釣魚線做成的細項鍊,上面有一個小貝殼,這條會給她帶來好運的項鍊曾是她祖母的。她一直戴著,而且她鍾愛的「爺耶」也戴了一條相同的項鍊。她認為這兩個幸運物將他們彼此連結起來,她不想要有與祖父分離的感覺。由於吊墜不含金屬,所以她獲准繼續戴著。然後她的腦袋,她那顆頂著一頭黃褐色光澤的齊肩棕髮、配上一張可愛圓嘴的漂亮腦袋,就被一個像吃人妖怪般的箱子包圍住,箱子裡還迴盪著工廠的噪音。這場酷刑持續了十五分鐘,蒙娜不斷地為自己哼歌,她要對抗這個困境,要為這具棺材注入一點幽默與活力。她為自己唱了一首有點多愁善感的搖籃曲,這是她母親從前為她蓋被子時哼給她聽的;她為自己唱了一首流行歌曲,這首歌的旋律在各超市反覆播放,她很喜歡這個廣告片,片中有許多抹髮油的年輕男孩;她為自己唱了那些盤旋在腦中的廣告片頭曲;她也為自己唱了〈一隻綠老鼠〉,用以紀念那天她吼叫著歌詞,試圖激怒她的父親,但並沒有成功。核磁共振的結果出來了。馮.奧斯特醫師通知卡蜜兒與保羅前來,並趕緊請他們放心。沒有任何異常,真的什麼都沒有。在切面影像上,大腦的解剖圖顯示這些區域很均勻,沒有發現腫瘤。也進行了其他檢查,同樣一無所獲。一整個晚上,從瞳孔深處到內耳都檢查了,還包括了血液、骨頭、肌肉、動脈。沒有任何異狀。暴風雨後的寧靜。這場暴風雨曾經發生過嗎?隱藏在主宮醫院走廊裡的一座時鐘顯示現在是清晨五點。卡蜜兒腦中浮現出一首兒歌的畫面。她疲憊地向丈夫吐露,這就好像是有一個邪惡的生物偷走了蒙娜的雙眼,然後又還給了她。保羅補充說,這就像是它搞錯了受害者,或者就像是它發出的一個訊號、一種警告,而且準備好要再次出手,兩人都默默地如此想著。操場上,鐘聲響起。一群孩子在哈吉夫人的引導下到了三樓。這名老師告訴這群小學五年級的學生,在萬聖節假期結束前,他們都不會再見到同學蒙娜。她剛剛收到卡蜜兒的通知,卡蜜兒在電話中盡可能詳述了那個恐怖的夜晚,沒有隱瞞事情的嚴重性。當然,孩子們也提出了問題。他們想知道蒙娜是否獲准比大家提早一週放假?「她不太舒服。」老師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但顯然這個解釋並不讓人滿意。「不太舒服。運氣真好!」坐在第三排的迪亞哥大喊,他尖銳的聲音獲得了全班同學的贊同。因為大多數的孩子認為生病就是通往自由的祕咒……教室後方,就在布滿粉筆灰的窗簾旁,莉莉與婕德這兩個蒙娜最好的朋友,好到對她的房間瞭若指掌,她們更是羨慕得直流口水。啊!她們多想要跟她一樣啊!「不太舒服」?是啊,好吧,莉莉想到,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幾天她一定會在她父親的舊貨店裡度過。而婕德,她的目光轉向蒙娜留下的空位,開心地想像自己陪著蒙娜,在那間塞滿老物件的簡陋房間裡,發明各式各樣的遊戲和故事,這些老物件散發著美國的氣息──這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絢爛、有趣、神祕,讓孩子們充滿了幻想。但是莉莉不贊同:「不,不對,她生病時,都是她的祖父『爺耶』來照顧她的,我啊,我怕他。」婕德擠出一絲嘲笑,表示沒有什麼能嚇到她,尤其是蒙娜的祖父。然而,在這個小女孩的內心深處,她承認:是的,在這名高大、瘦削、臉上有疤、聲音如金屬般深沉的老人面前,她也沒有比較自在……「喂?爸爸,是我。」當四肢麻木的卡蜜兒決定打電話給她父親時,已經是中午了。亨利.維耶曼拒絕使用手機,他總是用座機接電話,並回以一個簡短、乾巴巴、強硬的「是」,聽起來一點也不熱情。他的女兒很討厭這個儀式,每次都很懷念她母親還在世時,接聽電話的那一刻。她一字一句地說。「爸爸,我必須跟你說,昨晚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她從頭到尾把事情講了一遍,同時試圖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呢?」亨利有些不耐煩地問道。然而,卡蜜兒在敘述時一直強忍著淚水,強烈的啜泣使她的身體起伏不定,讓她窒息。她無法回答。「親愛的,所以呢?」她父親催促她。這個意想不到的「親愛的」為她帶來了一縷新鮮空氣。她吸了一口氣,鬆口道:「沒事!目前什麼事都沒有,我想是還好。」然後,亨利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接著仰起脖子,抬頭看著天花板上那些有著豐滿果實、枝葉與春天花朵等歡愉圖案的裝飾線條。「讓我跟她講講話。」但是,蒙娜蓋著紅毯子,蜷縮在客廳的扶手椅上打瞌睡。詩人奧維德將意識入睡的階段描述成進入一個巨大的洞穴,洞中住著一個疲倦、無精打采的睡眠之神。他想像那是一個太陽神菲比斯無法進入的洞窟。蒙娜曾聽她的祖父說,對人類來講,沒有什麼旅程比前往這些神祕且多變的地域更常見了……。所以,最重要的是不要忽視這些我們在一生中不斷前往的土地。接下來幾天,馮.奧斯特醫師在主宮醫院進行新的檢查,但一直沒有找到特別的異常狀況。這六十三分鐘的失明仍無法獲得解釋,導致醫師現在也不願使用「暫時性腦缺血」這個稱呼了,因為這個稱呼意味著血管有缺陷,但他不再這麼確定了。由於缺乏明確的診斷,他建議蒙娜還有她的父母運用催眠。這個主意讓保羅暗暗吃了一驚。至於小女孩,她不太確知那是什麼意思。這個詞讓她想起曾在學校隱約聽過的「圍巾遊戲」,這讓她非常的害怕。馮.奧斯特解釋說,為了矯正這個錯誤的感知,他要讓蒙娜進入催眠狀態,使她暫時處於他的影響之下。這個過程會讓她回到過去,引導她回到視力喪失的最初時刻,讓她重新體驗這一切,這樣就有可能找出原因。保羅反對。絕對不行,這很危險。馮.奧斯特並沒有堅持,因為想要有效催眠一個孩子,就必須獲得這個孩子完全的信任。然而,由於蒙娜的偏見和她父親充滿怒氣的過度反應,現在整個情勢變得很棘手。至於卡蜜兒,她什麼也沒說。馮.奧斯特還為這名小患者制訂了一套常規的醫療方案:每週都要驗血與量血壓、要去看眼科醫師、要進行為期十天的復健治療。他也敦促保羅和卡蜜兒要密切注意「所有跟病症有關的主觀症狀」,這意味著他們必須非常關注女兒的感受。對此,他建議去諮詢兒童心理醫師:「這比較像是日常的預防,而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治療。」他如此保證。保羅和卡蜜兒困惑地記下他的囑咐,但實際上,只有一個疑問糾纏著他們:「蒙娜是否總有一天會失去視力?」奇怪的是,馮.奧斯特醫師從未提及任何永久性復發的威脅,而且,儘管這對父母對此感到煩擾,但他們寧可避開這個話題。他們甚至告訴自己,畢竟,如果醫師迴避這個話題,那是因為沒有理由去談論。亨利.維耶曼則直接跟他女兒談這件事。他不是那種會逃避問題的人,即使這些問題非常棘手。他通常很少打電話,除非是想要聽蒙娜的聲音,但是那一週他打電話的次數變多了。他用溫暖、熱切的聲音騷擾著卡蜜兒:他親愛的小孫女、他生命中的寶藏,會不會變瞎?亨利還堅持要見蒙娜,而卡蜜兒於情於理都無法拒絕。她建議他在星期日萬聖節那天來,也就是失明事件發生後一週。保羅猜到了談話內容,他暗自認命,幾乎一口乾掉一杯澀口的勃根地葡萄酒。在他岳父面前,他覺得自己愚蠢至極。不過蒙娜得知這個消息後,卻興奮得直跳腳。這位祖父,儘管年事已高但精力充沛,她很愛他。她也熱愛觀察每個與他擦身而過的人如何被他高大的身影、厚重的方框大眼鏡所迷住。有他的陪伴,她覺得自己受到保護,而且是非常愉悅的。亨利總是試著以成人的方式跟她講話,正是她要求這種不對等的關係,而且樂在其中。她從不害怕自己的無知,對錯誤和誤解總能一笑置之,因為她反過來會注意自己的措辭,這顯然更像是一種遊戲,而不是一種挑戰。亨利不希望把她變成一隻聰明的小猴子,他也不想要成為那種刻板印象中祖父形象的人,那些人不斷挑剔青少年的錯誤,並用學究般的口氣糾正他們。這不是他的本性。他從不幫她做作業,也不干涉她的成績。再說,他非常喜愛蒙娜的表達方式。而且,更令他著迷的是她鋪陳句子的方法。為什麼?關於這一點,他沒有答案。他無法理解。他總是對她童言童語中的某種東西感到著迷、困擾。是某種額外的元素,或是缺少某種無以名之的東西?是長處或是缺陷?這個印象並非最近才有,因此更令人不安:蒙娜說話時如同「小樂曲」般特殊的韻律,總是藏著一種謎樣的氛圍,亨利決心總有一天要透過聆聽來解密….(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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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正翔(攝影師)倪瑞宏(藝術家)陳文茜(《文茜的世界周報》主持人、作家)黃建宏(關渡美術館館長)蔡康永(作家)鄭麗君(行政院副院長)蕭宗煌(國立故宮博物院院長)聶永真(設計師)謝佩霓(清大藝術文化總中心美術館館長)………………………………………………………………………感動推薦(按姓氏筆畫排序)「觀看不是平等的,不僅僅是因為有的人擁有健康的眼睛,有的人沒有。而是受過訓練的眼睛,得到引導的眼睛,帶有好奇的眼睛總是可以看得更多。」————汪正翔(攝影師)「一個才10歲的小女孩,未來的一生長長久久,怎麼可以沒有藝術為伴?何況上天不仁,即將要奪去她寶貴的視力。於是祖父另闢蹊徑,為孫女建構了一趟藝術之旅,足以終其一生陪伴她。歷代大師留下的經典作品,從私密的五感經驗出發,透過向公眾展示歷久彌新,化作普世能夠共感的公共文化財。52件曠世經典,每週一一品味細覧,人人得以能以一整年的時間,薰陶出奠定一生受用的藝術素養。以藝術史學者的紮實學養為底氣,謝勒斯厚積薄發,將原本艱澀沉重的學問,以生花妙筆書就行雲流水的精彩小說,好看之餘,更發人深省。畢竟人因先天、後天甚至老化等因素,眼盲也許不可逆、不可免,但嚴格說來,心盲才是真正的絕症。」————謝佩霓(清大藝術文化總中心美術館館長)
章節目錄
///第二部 奧塞美術館20. 古斯塔夫.庫爾貝(Gustave Courbet)大聲吶喊,筆直前行 21. 亨利.方坦—拉圖爾(Henri Fantin-Latour)死者與生者共存 22. 羅莎.博納爾(Rosa Bonheur)動物與你平等 23. 詹姆斯.惠斯勒(James Whistler)母親是世界上最神聖的存在 24. 茱莉亞.瑪格麗特.卡麥隆(Julia Margaret Cameron)生命在朦朧之中流動 25. 愛德華.馬內(Édouard Manet)少即是多 26. 克勞德.莫內(Claude Monet)一切都會逝去,一切都會過去 27. 愛德加.竇加(Edgar Degas)必須讓生活舞動 28. 保羅.塞尚(Paul Cézanne)來吧,起身戰鬥、留下印記、堅持到底 29. 愛德華.伯恩—瓊斯(Edward Burne-Jones)珍惜憂鬱 30. 文森.梵谷(Vincent Van Gogh)穩住你的眩暈 31. 卡蜜兒.克勞岱爾(Camille Claudel)愛就是慾望,而慾望就是匱乏 32. 古斯塔夫.克林姆(Gustav Klimt)讓死亡的衝動活下去 33. 威廉.哈莫修依(Vilhelm Hammershøi)讓你的內在說話 34. 皮特.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