弁而釵:明代禁毀男色小說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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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弁而釵

出版序

情貞紀

第一回 趣翰林改妝尋友 俏書生刮目英雄

第二回 趙子交際輸贈頭 涂生得隴又望蜀

第三回 酒中訴出風月懷 病裏了卻相思債

第四回 好先生觀文會意 蠢奴才同室操戈

第五回 風摩天秘跡奇蹤 趙王孫金堂玉馬

情俠紀

第一回 張舍人能文能武 王虎子再戰再胜

第二回 美丈夫龍爭虎鬥 難姐妹滯雨猶云

第三回 鍾子智排迷魂陣 張生誤入阿斗城

第四回 救相山兩好分情 獻京師一朝際遇

第五回 為朋情提軍破賊 辭聖主棄職歸山

情烈紀

第一回 成丈人退親害親 俏女婿編戲入戲

第二回 雲天章物色英雄 文雅全情輸知己

第三回 狂夫空廢百金 烈士甘酬一劍

第四回 情鬼賣屍助友 佳士金榜題名

第五回 風流客洞房花燭 志誠種南海成神

情奇紀

第一回 陷北京前世因 落南院冤孽債

第二回 長歌當哭 細語傳情

第三回 任義俠濟困扶危 感恩情男扮女妝

第四回 李摘凡語參菩提 匡肇新狀元及第

第五回 功成拂袖避世 證果羽化登仙

試閱內容

第一回 趣翰林改妝尋友 俏書生刮目英雄

既可雄飛,亦能雌伏。佔盡風華。何須巾幗、遍地皆可司馬。翩翩五陵年少,逞風流豔奪嬌娃。情酣處,也酸也醋,也肉也麻。也慷慨情偏洽。憐同調,太山輕擲增加。妒風嫉雨,愈表性無他。誰是風魔學士,將情癡博得情佳。喜彈冠批鱗解難,萬載堪誇。

且右調《東風齊着力》

此詞單表國朝一段奇事,始以情合,終以情全,大為南風增色,不比那有始者不必有終,完好者不必完情的。 話說楊州府江都縣,有一書生姓趙名王孫,字子簡。年方十五,眉秀而長,眼光而溜,發甫垂肩,黑如漆潤,面如傅粉,唇若塗硃,齒白肌瑩,威儀棣棣,衣裳楚楚。丰神色澤,雖藐姑仙子不過是也。人及見之,莫不魂消。而趙生讀書好學,三墳五典、諸子百家,莫不窮究。內典玄宗,亦所諳明。潛心功名性命,不與匪人交接。兼以名門閥閾,人亦莫敢褻侮。即有二三朋友同社者,間以惡語戲之,或正色而拒,或置之不答,落落之態,若不與人偶者。人雖切慕其姿態,猶如天上碧桃,日邊紅杏,徒妄想而已。趙生自知豔冶招侮,更深自韜光隱耀,絕不與人應酬。或有以禮謀之者,故來拜望,欲待趙生回拜,便好下手。怎奈他先知來意,凡有來拜者,揖後便告道:「家君嚴訓,非命不敢私出。有勞光降,不能回拜,伏乞原情。賜尊帖亦不敢領,容日得便,叩領大教。」凡人來,便是這一番話,回得冰冷。如此數次,人見他概不回拜,無可奈何,也則索幹休罷了。又惡同窗東耳生,水之藩,時常來作獃取笑。自思道:「若不易館尋師,安能杜絕匪友?近聞有一秦春元,乃黃崗秦繼宗侄,是海內《禮記》名家,監院至親,今在瓊花觀開講經書,莫若與父說道,往彼肆業,一則可以明經篤學,二來又可避匪人之輕薄。」算計已定,次日告其父。父聞之喜動顏色道:「讀書爾之事;教子我之事。既遇明師,不可錯過。你打點書籍,我備贄禮關書,明早同往拜焉。」見秦先生,行弟子禮畢。問答之間,井井有條,從容不迫,雅致彬彬。秦春元甚器之,令擊梆召眾生與之相會,就着東房居住,戒不得私出。原來這秦春元欲收門生通於南國,恐匪人攪亂,故請鹽院嚴禁,非及門者不得擅入。雖有欲及門者,必於進見時應對酬酢間窺其一班,而後收之宮牆,否則直拒之。雖既收矣,又恐亂其規法,各居一房,惟會講課藝時相見一揖,亦無通問,外此不得私相往來。所以防微杜漸也。故初見時有是戒。趙生領命而退。到東房,甚是精潔可意,私慰曰:「吾今得避淫朋也。」次日會文,甚見賞於秦師。諸友見其人才兩絕,未有不垂涎者。只是先生功令甚嚴,趙生光明不苟,就是有邪心,亦只好嚥唾而已。肆業三月,無狎邪相犯一語,大快所志。偶因學思之餘,對明窗淨几,詩興勃然,走筆一絕,以紀其事。 詩云:

色身原即是空身,孽海罡風怎認真?

誰脫火輪登彼岸,抽身便是轉輪人。

題畢,取小斗方倣米原章行書體,錄之座右。

一日,運司奉監臺委,發牌季考。秦師欲為二三子地,擊梆集諸生,語以其事。有六人願浼先容,而趙生亦在其內。秦光生分付:「各備禮物,具連名手本,每人錄文字二篇,明早即可進謁。」次日,童冠偕行,各帶僕從。

行至中途,俄見黃傘飄揚,銀鎚前列清道,旗頭行牌羽儀之盛、侍從之眾,甚是壯麗。矚目而觀,牌上是「翰林院」三字。趙生心念曰:「讀書至此足矣。」心之所思,足為所移,搶出一步觀之,乃是一乘暖轎。轎上坐的那個翰林,大不過二十歲。烏紗帽,粉底靴,藍袍銀帶,面如冠玉,神若秋水,正凝睛外看。忽見趙生突出,丰神綽灼,體貌端莊,耀人心目,神魂已為之飛越矣。私念曰:「 何物老嫗,生此寜馨兒?這相思則索害也。」注睛視之。趙生見轎中目不轉睛,不覺臉紅,退縮人後。翰林心蕩神搖,莫之所措,轎亦娓娓而去。

原來這翰林乃是風月場中主管,烟花寨內主盟,而生平篤好的最是南路,乃福建人氏,姓風名翔字摩天。當時躊蹰半晌,心生一計,喚一能事管家,叫做風成,密囑道:「方纔孫家當鋪牌邊遇着那一起相公,內中有一位似曾相識的,一時記憶不起。未曾落轎會得他,心中甚是歉然。你可根尋他們居寓所在、的名真姓回覆我。若是認得的,還要去拜望。卻不可洩漏機關,恐怕不是,又多一番事。」

風成領命,不敢殆慢,尋到孫家當鋪門前,逢人便問,並無人識。偶然問着一個老者,道:「他是黃崗秦春元,監院送在瓊花觀裏開講經書的。那些都是他的學生。我問他今日到那里去?他說今日去見運司。卻不知是因甚事。」風管家謝了指路的,竟直尋到運司前,不見踪影,衙門寂然,自忖道:「既道是監院相知,多管在賓館內。」挺身直入迎賓館。果見一先生,約年四十上下,帶領一班讀書的,分師生坐在廳上。他是久貫跟官的,好不來得。就挨身到他管家隊裏,通個殷勤,便冒了本司衙門使役,問道:「你們相公要見我老爺有甚話說?卻又同許多相公到此作甚麼?」那秦管家是湖廣人,原是老實頭兒,那知是尋消問息的,便道:「我相公乃監院老爺相知,目今院爺委你們老爺季考,帶些小相公拜你老爺作門生,要他作興的意思。」風管家又問道:「可有名帖麼?」秦管家道:「怎麼沒有?你拿去看。」便遞與風成。風成接過,打開看時:一個是年家侄名帖,乃是秦正;一個卻是連名手本,上書六個名字。他便一個個問過。問至第六個,乃是趙王孫,記了名姓,又問了字。風成看趙王孫丰姿態度,私嘆道:「甚麼相知,不過為此人耳!咳,這舊病兒又發了!」故失驚道:「老爺好回了,我去看看來回復你,待你們好打點相見。」秦管家老實人,還再四央浼他。風成乘機脫身而回。

卻說翰林回到舟中,心內甚是放那生不下,卻又不知他那處人氏,居住何方,姓甚名誰,又不知風成可尋得着麼?行坐不安,睡立不穩,呆呆的朝着船倉外望。忽然見風成走來,滿臉是汗,覺得像個尋着下落的模樣。翰林忙呼進倉,不待開言,便問道:「可是尋着麼?」 風成道:「小的一一尋着了。」把從前事細說一番。翰林道:「內中有一個披髮的,亦在那裏麼?」風成道:「怎麼不在?方纔聽人說,那名趙王孫的便是他。我問他的字,叫做子簡。」那翰林聽得這句話,好像又中了個探花一般。打發風成出了倉,仔細想道:「實是丟他不下,怎麼生個計較,弄得與他爽利一番,方消這段慾火。若是當面錯過,到底是生平不了之事。」思之又思,恍然大悟,點首道:「有了,有了。揚州合府諸當道,不是同年,便是相知,諸公相邀日久,不能卻情。命駕到此,不想撞着這個得意人兒。我且把探朋訪友心腸,移作問柳尋花手段,了此情緣,有何不可。」算計已定,呼風成分付:「快尋下處。」風成稟道:「老爺拜院道,倒是船上方便。」翰林道:「廣陵春色千古聞名,是難到的所在,我要着實遊玩一番。還要去青樓訪妓、平康買妾,諸多事體,若先拜了地方當道老爺,便不好遊玩行動了。」風成領命,去尋了顧衙一座花園。那顧家聽得是個翰林借住,好不奉承,連連道:「有,件件俱備。」翰林到了下處,着家人給主人家遞了個名帖,安頓了行李,分付管事的備禮一副、贄儀一封,自家私下寫關書一通,拜帖一個,不好露真名,取塗中相遇,必欲濟其事之意,改名叫做涂必濟,字遇之。寫完了,自發笑道:「好好翰林不做,從新去做學生。」

次日早,叫隨身小童風得芳、風得韻,分付道:「我如今要到瓊花觀去聽一秦相公講《禮記》,發露真名,就有許多不便處。我如今只說是遊學儒生,他方纔好收我在門下。我已改名叫涂必濟字遇之,帶你二人去伏侍。到那裏若有人問話,可要聽我分付,不可洩露本色,稱呼為相公,亦不可叫老爺。」二童齊應曉得。又分付風成及諸從人都不必相隨,只在寓所處伺候。時□□□□□翰林裹了包玉縐紗巾,上釘蜜□,外罩月白花縐紗夾道袍,內襯大紅夾襖,打扮起來,比那帶紗帽時更覺好看,宛然像十七八歲一個俊書生。他只為看上了趙生,做出許多行徑。他如此粧束,又不知有多少動火的看上他哩。收拾已畢,着一人挑了行李,取路竟到瓊花觀。投了名帖,送上禮物,道:「閩下晚生慕老師弘才邃養,海內文宗,傾心仰企,來執弟子禮。望老師收錄門下,不拒萬幸。」秦先生見他言詞從容,進退儒雅,人物灑脫,胸襟開爽,知非凡品。忙回言道:「楚之鄙人,不揣庸朽,設教南國,惟是教學相長,為他山之石耳。名賢不棄,何幸如之。只恐有負來意,反為有屈了。」翰林再四遜謝,又進言道:「生乃遠人,既承先生不棄,收之宮牆,諸友們也求一會,後日聽講,也好晉接。」秦春元道:「這是該的。」命館童擊梆,聚衆相會。從長至幼一一見過。至趙生,白衣紅襯,愈覺可人。而趙生以目凝看,見翰林俊麗倜儻,迥然不凡。四目環觀,两两屬意,雖相逢一揖,而意氣覺已千秋矣。禮畢,各各散去。秦春元問:「那邊還有空房?」館童答道:「書房俱已坐完,止剩東邊小園一所,花木尚存,房屋塌落,須要修緝一番,方好住居。」翰林道:「這個不難,待學生修緝便了。」叫觀中住持計算,要多少銀兩。住持道:「將就修緝,五、七兩也就勾了。要齊整,得十五六兩。」翰林道:「在這裏讀書,必須齊整方好。」就叫得芳取拜匣,兌銀十五兩,付與住持,要修得十分齊整,克日便要成功。秦先生對翰林道:「你房一時修緝未起,我有對面房一間,乃佳客來往下榻之所,你權住居幾時,待修理完再搬過去便是。」翰林又深謝了。自此就在對面房中住。

當晚更闌人靜,四壁無聲,孤燈獨坐。二小童已瞌睡在側,想起日間趙生顧盼,甚是有情。題《如夢令》一闕以記其事:

遊藝中原悮入。仙子冰肌玉質。一見識英雄,心締三生佳謎。如醉。如醉。何時能遂歡會?

題罷,情興勃然,回看二童,沉沉而睡。那得芳原是翰林幸過的,見他伏在那裏睡,便以手拍他。得芳驚醒道:「相公有何分付?」翰林道:「輕些,我一時興發,要你耍子,卻是困倦,懶得動作。憑你怎麼,只要設法得我快活。」得芳道:「相公脫了衣服,待我來,管教相公快活就是。」翰林脫衣上床。得芳把頭伸入被內,摸着那鐵般硬的孽根,一口含着就呷。呷得翰林渾身癢麻難當。叫道:「心肝,你上來罷,癢殺我了。」得芳脫了衣服,跨在翰林身上,以孽根送入自己屁眼內,兩手按蓆,一起一落,緊送慢拽,弄得翰林瘙癢不過,在底下亂迎上來。得芳等翰林要緊,他偏慢;翰林要慢,他偏緊。翰林奈不過,覆身跨馬,着力搗送。得芳爽利之極,叫道:「相公狠肏些,我裏頭不似痛,不似癢,不似酸,不似麻,不知怎的樣方好,甚是難過得緊。」翰林知他情急,故意停身不動。得芳哀告道:「親親相公,急殺我也,狠弄一弄罷。」翰林聽了他甜言美語,也把持不住了,挺身着力狠肏。一連千餘下,弄得屁股內騷水如噴珠而出,連翰林身上都是。得芳聳臀奉迎,百意百從。既而惡戰良久,兩家苦兵,講和議好,堰武修文,相抱而睡,不覺東方之既白。

古人傾蓋相知,摩天之於子簡,僅於一見而結莫逆交,較傾蓋者又進一層矣。真是情種。──呵呵道人評

語云:三生石上舊精魂,忽的相逢喜便親。摩天之於子簡,當是再來人。──自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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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明)醉西湖心月主人

明末文人,又號西子湖伏雌教主、筆耕山房主人。據現之刊本,知其著有小說《弁而釵》、《宜春香質》、《醋葫蘆》,其餘生平事蹟皆不詳。

編注簡介

孫中文

寫字的人、編輯工作者,臺灣大學臺灣文學研究所。著有一些學術論文、得了一些文學獎、寫過一些書。

弁而釵:明代禁毀男色小說選
作者:醉西湖心月主人
出版社:華滋出版
出版日期:2019-09-18
ISBN:9789867101884
定價:3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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